村里人的人生观(选段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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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1 乖媳妇的离去

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。

这样的夜晚天蓝水清,祥云万里,风儿轻吹着绿莹莹的大地,叽叽喳喳的鸟儿也停止了唱歌,阵阵的花香弥漫在夜色中,月光毫不吝啬地铺洒在大地上,好似也要入睡。

一切都看似一片祥瑞,可与这种祥和的天气不一样的是,有一户人家,被一片哭声里里外外缠绕着。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。

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,人们干了的活,也该好好休息了,但这个晚上,每个人都像是中了魔似的,全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路上有的人说,不好啦,赵巧巧出事了,大家快去帮衬帮衬,还有的人大喊道,大事不好了,赶紧起来,别睡了,更有些离奇的人,什么都不说,只是大声哭个不停。嘈杂声、脚步声、哭声相互交错,打破了所有的宁静,这一切都凶神恶煞似的向这个本来就很微妙的家庭扑来。

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?

原来赵巧巧因为生孩子难产死了,大家都为这个事情伤心不已。

等大家都来到这家的门口,除了一片哭声之外,还听到几句骂人的声音:“真是八辈子亏了先人,叫你送医院,你舍不得花钱,现在好了,你心安理得了吧,一下子搭上两条人命,你高兴了吧?”

骂完,这个人接着哭。

被骂的人名叫刘友财,他之所以被骂,是因为这场悲剧由他一手造成的,只可惜,上帝给人类的不幸,就是没有留给你挽救错误的机会,你可以想着如果有来生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,可以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作出补偿,也可以想着尽自己的努力挽回局面只求无愧于心,但是再多的努力,再多的惋惜,它永远无法改变你亲手酿成的惨剧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或许上帝对人类是公平的,面对任何一件事情,你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,但是同时,你必须承担你所作出的决定造成的一切后果。这也就造就了,你可以很,也可以很极端,你可以忘我地为人民服务,也可以无恶不作危害社会,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。

说起刘友财,人们的脑海里不得不闪出三个词——爱占便宜、小气鬼、视财如命。他总是爱在别人家蹭饭吃,记得有一次,他去邻村刘驼子家借点东西,到刘驼子家的时候,人家正在吃饭,人家问他吃过饭了没,他本来吃了,但是坚持说自己没吃,于是就在刘驼子家吃了一碗。他就是觉得吃别人家的饭香,吃别人家的饭过瘾。这还不算,还有比这更绝的事情,如果你知道了,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的身上,你肯定会气得七窍流血的。事情是这样的,有一次,他去街上赶集的时候买东西,恰好钱不够了,就顺便向赶集的同村人借了10块钱,可是后来他把这件事给忘了,也不知道是真忘还是假忘,总之他赖着不还,同村人觉得不就10块钱嘛,不还就算了,可是如果你要是欠他10块钱,你就趁早还了吧,否则他到你们家跑10次,别说10块了,就是1毛也不行。他的账可算得清着呢,你欠他一点钱,有时候烦都把你烦死,所以一般情况下,同村人没什么大事,不向他借钱,当然,这些都是小毛病,所以和他打交道的人,都能忍则忍能让则让,不会和他太计较,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视财如命的臭毛病,它不仅会把一家子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,关键时候还会搞出一大堆事情来,让村里上上下下的人不得安宁。那是腊月的,他老婆赶集,给孙女买了点糖果回来,他就不高兴了,把老婆给臭骂了一顿,他骂老婆说:“你不知道挣钱不容易么,孩子吃了糖果就能长高一截?一个女人家什么都干不了,就知道乱花钱。”结果他老婆就不依了,说咱们挣钱不就是给孩子花的,你不舍得给孩子花,难道准备死了带进棺材里。他就说,你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呢,有本事你去挣钱给孩子们花,他老婆说,这个家也有我辛苦的一份……就这样,两口子一直拌嘴,后来干脆打起来了,幸亏同村的人路过,才把他们隔开,要不然他老婆肯定得去看医生了。

骂人的这个人就是刘友财的老婆,她叫张凤瑶,说起张凤瑶,邻村同村的人都会给你竖起大拇指,她不仅有一手好的针线活,能织能缝的,还很懂事,很勤劳,刘友财的这点小日子,多亏了人家张凤瑶,要不,就凭刘友财的的为人,估计早就被人欺负死了。刘友财家大事小事,凡是需要出面的,都是张凤瑶站在前面,不是说刘友财不想出风头,只是他实在人缘太差,没几个人能跟他搭得来,但又是一个村里的,低头不见抬头见,索性就凑活着过。别人就好说了,可这张凤瑶可不这么想,刘友财人缘再差,人再不好,毕竟是她的丈夫,所以她平时还是处处忍让,每当他做错事了,也会提醒他。但张凤瑶跟刘友财的脾气、性格一点也不搭,这要是放在现在,不知道分手多少回了。可张凤瑶很能忍,你打我,我挨着,你骂我,我就当没听见。就这样,两人凑活着过了许多年。所以,刘友财这个家,要是没有张凤瑶,怎么会有现在的风光。可每当遇到事情了,张凤瑶有时候也会抱怨说: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,这辈子怎么会跟了你这种人。张凤瑶老说这句话,是因为她心里确实有她的无奈。小的时候,张凤瑶的父亲把张凤瑶许配给刘友财的时候,就听说刘友财不务正业,人品也不怎么好,死活也不肯嫁给他,可是她父亲收了人家的钱,死活就是不开窍。张凤瑶曾想过逃婚,但是被父亲发现了,父亲就对她说,你活是刘家的人,死是刘家的鬼,我打死也要把你送到刘家。就这样,张凤瑶就成了刘友财的老婆。每当夫妻两口子不顺,张凤瑶心里常想:哎,或许这就是命吧。

说到这父母包办婚姻真是可怕,张凤瑶的父亲为了钱,硬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,每当女儿有怨气,父亲就说:你小孩子知道什么,人家家里好,你去了不受苦。可张凤瑶就不乐意了,说:人品不好有钱有什么用,再说了,结了婚是我跟他过,又不是你跟他过,你就认钱,从来没有考虑过女儿的幸福。话说到这份上,张凤瑶的父亲就特别生气,说道:别瞎说了,女孩子家,哪来这么多心思,你嫁人以后就好好相夫教子,日子总是往前过的,那个人没有点毛病。就这样,张凤瑶进了刘家。

村里人见发生了这种不幸,也都赶紧劝着说,人都走了,你们就别太难过了,小的走了,老的再哭坏了,那这日子还怎么过?大家就这么七嘴八舌的劝着,可是不劝不要紧,这一劝,张凤瑶哭得更厉害了,边哭边指着刘友财说:你这下满足了吧,儿子没了老婆,没了孩子你高兴了吧,整日就知道个钱钱钱,你说生个孩子能花你几个钱,你舍不得,你这下心满意足了吧?张凤瑶边说边哭。众人也劝不下,索性不劝了,去料理这可怜的母子的后事,让他们自己去吵,吵完了就没事了。

可是刘友财就不服气了,张凤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,而且还说这么难听的话,顿时就忍不住来气,便对张凤瑶说道:我爱钱,那是钱的事吗?那人就这个命,能有什么办法,那别人生孩子怎么都好好的,到咱们这里就出岔子,我看你就是嘴贱,骂人骂多了把老天爷给得罪了,现在报应来了吧?

张凤瑶一听这话,越发生气了,索性站起来指着刘友财说道:我嘴贱,姓刘的,我进了你们刘家,我骂过谁,每次我都忍气吞声的,我为了啥,还不是为了这个家,我给孙女买点糖果你说我乱花钱,我给兄弟借点钱,你说我吃里扒外,都是人,你咋这么狠心,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,我张家女子来你们刘家,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吗?可你是怎么对我的,你欺负我也就算了,媳妇生个孩子,你舍不得花几个臭钱,要是送到医院里,会有这事?

刘友财听张凤瑶这么一说,心里虽然不服气,但是他清楚,张凤瑶确实做得够意思了,可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,扫了他的兴,他心里极度不舒服,说道:你以为我想孩子出事啊,我也盼着他们母子平安啊,可这是命,能有什么办法?

你说这是命,我让你送去医院,你为什么不送,不就是怕花几个钱吗?

刘友财听张凤瑶一口一个钱字,觉得击中了他人性的弱点,心里更加不平衡了,说道:“我是没送,可是我也请了接生婆,再说了,生胎的时候都好好的,谁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,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。”

“你请了接生婆,可她能接生吗?你明知道咱们儿媳妇这次怀胎肚子大,你就是不管,归根结底,就是舍不得花几个臭钱,这下好了,你把我也背着卖了算了,看能给你卖几个臭钱,你攒着下辈子花吧。”

这两口子就这么拌嘴,看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,就再次上前劝说道,人都这样了,你们老两口还有什么好吵的,难道你们要吵得死人都不安稳么?再说了,你们吵,能把死人吵活不,要是能把死人吵活了,你们吵上几天几夜我们也不管,现在成这样了,大家心里都难过,有什么好吵的,你们老夫老妻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,互相将就一下不行吗?

可刘友财和张凤瑶这时已经把持不住,任别人怎么说,就是听不进去,反而越吵越厉害了,要是没人的话,估计早就打起来了,虽然说是打,可实际上,就是张凤瑶挨打。
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吵得不行了,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,这时,过来一个人说:“你们别吵了,家里来了这么多人,总得给口水喝,没什么好吵的。”

听了这人这么一说,这两口子才安静下里。不是因为这句话说得多在理,而是这个说话的人身份不一般。

这个人究竟是谁呢?

这个人就是老两口的儿子刘见愁,赵巧巧的老公,是整个事件中不幸的人,也是无辜的人,因为父亲的决定让他失去了老婆和孩子,但是他却不能责怪父亲,因为父亲不仅是这个家庭中的决策者和支撑者,还是给他生命的人。人生就是这么奇怪。

说起刘见愁,你可能觉得这孩子有点可怜,又有点滑稽。刘见愁本来是个乖巧的孩子,品性温和,和张凤瑶很相近,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,为人老实,干活也很踏实,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,他种的庄稼,总是长得特别旺盛,而且收成也比同村的好。村里人说有人给他算过命,说这孩子是田命,是个很好的庄稼汉的命。因为他庄稼种的好,一时间有很多人来跟他请教种庄稼的事情,刘见愁的人缘还算不错,但不知为何,这个孩子也有点爱占小便宜的毛病,曾闹出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。有一次,他出去放羊,天快黑的时候,他赶着羊群回家,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,看见人家门前树上的梨子长得很好,就顺便摘了一个,这一吃不要紧,吃完了觉得味道好极了,心想,反正这家人不在,索性全部给摘了,除了自己的吃的,还能带几个回家,真是件好事情。这本来也不是多大个事,但是,第二天这家人回来一看,树上的梨子一个都不见了,顿时火冒三丈,要知道,这个梨树可是头一年结果,而且是引进来的新品种,人家天天照料,好不容易果子快成熟了,却被人摘得一个不剩,是谁心里都会觉得憋屈。这家人经过打听,得知是刘见愁摘的,就跑到他们家闹事,索性一个梨子3块钱,整整给人家赔了45块钱,这件事,让刘见愁很长一段时间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。但这个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慢慢就被人们遗忘了,真正打击刘见愁的,是这么一件事:杏干杏核一直是他们村子的农副产品,因为历史悠久,家家户户都有很多杏树,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部分人出去打工富了起来,不屑于去经营这个产业了,所以就出现了很多杏核没人捡,白白烂在山地里的现象。刘见愁就想,与其让他们扔了,还不如自己捡回来卖点钱,于是就去捡别人家的杏核,这一捡,捡出了大问题。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家,一看见刘见愁捡他们的东西,就发火了,指着刘见愁骂道:“你爹手里是不是没见过钱,你跑到我们家的树底下捡什么的杏核呢,你丢不丢人,你不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。刘见愁听了,啥也没说,灰溜溜地回了家。”这一下不得了了,一传十十传百,人人都知道这事了,到现在,这还是刘见愁的一个大大的伤疤。

可日子总是归于平静的,那些事情过去一段时间后,慢慢也就没人关注了,刘见愁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,往后做事小心多了,可是现在偏偏摊上这么个事,老婆孩子没了,现在只留下了一个女儿,这可让他以后怎么办呢?

不过可怜的还是赵巧巧,嫁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,没过上几天好日子,就怀了孩子,生下女儿刚一年,就又有了身孕,本想着这次生个儿子,踏踏实实过日子,可谁曾想,命运捉弄,她没有等到这一刻,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。

刘友财和张凤瑶见儿子这样说,就赶紧走开了,张凤瑶进去给人烧水,顺便做点吃的,刘友财和大家一起料理母子的后事。

1.2 儿子没了媳妇怎么办

这个夜晚好漫长,这个夜晚好寂静,这个夜晚,让一个满头黑发的年轻人瞬间多了许多白发,这个夜晚,让很多曾为刘见愁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的羡慕变成了哀声连连,也让一些人一辈子不安,这个夜晚,太过于平常,又太过于奇特,很多人的一生将在这里彻底改变,可该来的终究是挡不住的,伤心过后生活还要继续。

这件事情虽然存在诸多不幸,但让同村人说道的,还是赵巧巧,赵巧巧人如其名,心灵手巧,同村里好多女人不会的针线活,都来请教她,她也来者不拒,只要能帮助他们,就会努力帮助他们,她的针线茶饭也很棒,人也孝顺,一时间在村子里传为佳话,可是好人总是短命,这又能怨谁呢?可这些都成为事实了,曾经一个水灵水灵的丫头,昨天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,一眨眼,阴阳两隔了,给谁谁不难过?  

自从料理了赵巧巧的后事后,刘见愁显得更加瘦弱不堪了,精神也大不如前了,以前虽然累点,可是总感觉精力充沛,而且经常脸上挂满了微笑,现在,除了一脸愁容和逐渐增多的皱纹,他的脸上看不出其他变化了。这些,刘友财和张凤瑶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可是他们又不好多说什么,摊上这么好的媳妇走了,谁能不伤心欲绝,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见愁就这么消瘦下去,他们决定改善刘见愁的伙食,并给他重新物色一门亲事,于是刘友财对张凤瑶说:“娃他妈,你看咱们见愁越来越瘦了,这天消瘦,这让人心里很不舒服,你看这事?”

张凤瑶还对刘友财憋着一肚子气,本来懒得搭理他,可是这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再怎么不喜欢他,晚上还不是在一个被窝里睡着。可是要说起话来,不觉要抱怨几句:“要不是你,咱们孩子能成今天这个样子?”

现在的刘友财没有怨气了,反而自己觉得很内疚,便道:“现在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说这些干什么,就算是我的错,可是错误已经铸成,回天无力,你还是想着往前看好点,毕竟咱们见愁没有老婆啊,再说了,要是不给找个女人,这孙女谁管,要是让你带着娇惯,对孩子一点就不好。”

一听这话,张凤瑶倒是觉得还有几分道理,只是心里呕不过气,说道:“你看你,作为一家之主,一个错误的决定害了多少人,媳妇没了,孙子没了,孙女没了妈,儿子没了老婆,这个家没了精神气,你说你丢不丢人?”

这时候刘友财只是唉声叹气,一阵哀叹之后,对着张凤瑶说道:都是我的错,行了吧,你怎么就死抓住不放呢,人又不是神仙,怎么能不犯错呢,再说,人都会犯错,你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了。

张凤瑶见刘友财这种状态,也是长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哎,事情过去就过去了,可是你要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行为,别把钱看得太重了,你把钱看得这么重,人没了,有啥用啊,以后再碰上用钱的事,你大方点,没听别人说死后不带一分文嘛,趁现在活着的时候,该花的就花,该买的就买,该吃的就吃,该喝的就喝。”

“哎,我知道了,我以后听你的不就成了,你想想见愁的事情怎么办,总不能眼看着让他这样消沉下去吧?”

张凤瑶眼轱辘转了几下,陷入了几秒钟的沉思,几秒钟过后,便对刘友财说:娃他爸,咱们见愁没女人肯定是不行的,不过你现在去把见愁叫来,看看见愁什么想法。

见愁,见愁……你过来一下,刘友财喊道:“见愁,你来一下,我和你妈有事情对你说。”

刘见愁正在外面忙活,听见父亲喊他,就放下手中的活,进来了,张凤瑶一看刘见愁满身的土,赶忙上去帮他拍了拍土。刘见愁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,问道:“爸,妈,你们喊我有什么事情吗,要是没什么事情,我还得干活呢。”

这时候只见刘友财给张凤瑶使眼色,让张凤瑶给刘见愁说,刘友财自己心里觉得有罪,不好向儿子开口。张凤瑶明白了刘友财的意思,便对刘见愁说道:“见愁啊,你媳妇的事都怪我和你爸没及时把她送医院,是我们当老人的对不住你,你心里要是憋着气,你就撒出来,别搁着自己难受。”

听到这话,刘见愁反而一句话不说了,现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,刘友财见儿子不说话,便道:“见愁,你媳妇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,可是我也是无心的,要是早知道这样的情况,我倾家荡产也要把你媳妇送医院的,你要怪就怪我吧,是我罪有应得,可是你不能让自己这样,你看你,这天瘦的。”

张凤瑶接着刘友财的话说:“是啊,见愁,我和你爸都上了年纪,估计干不了几年了,以后这个家可要靠你呢,你可要精神着点。”

刘见愁一听张凤瑶这么说,一下子哭出来了,老两口一看见愁哭了,显得手足无措,张凤瑶对刘见愁说:“你哭什么呀,你有什么苦恼就给我们说,这么大人了,别哭了。”

听了这话,刘见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,说道:“爸,妈,我媳妇的事情你们不要自责了,这不怪你们,你们没有错,要怪就怪我命苦,留不住这么好的媳妇,你们二老就不要再责怪自己了,我不怨你们。”

听刘见愁这么一说,刘友财和张凤瑶心里好受了许多,张凤瑶觉得时机来了,便对着刘见愁说道:“孩子,你心里难受我也知道,不过你可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呀,这干的活又苦又累的,要是心情再不好,人可一下子就垮了。”

刘见愁的心情平复了许多,说道:“妈,我知道,你放心吧,我会注意的。你们二老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
刘友财见儿子心情平复了,便对他说道:“见愁,我和你妈今天叫你来,是想着给你说一门亲事,不知道你有什么意见没有?”

刘见愁没有答话,只是看了一眼张凤瑶,然后深深地一口气,说道:“爸,这个事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,我媳妇刚走,尸骨未寒,我不忍心。”

要说来,这人世间痛苦的事情,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,可是命运往往喜欢捉弄人,你要是做得过火了,一定会让你痛苦一阵子,有时候也让你痛苦一辈子。

刘友财听见愁这么一说,顿时觉得说不出话来,张凤瑶见了,便说道:“见愁啊,我和你爸都知道你心里难受,可是你没有女人怎么行呢?我想,巧巧若是在天有灵,也不会希望你现在这个样子,再说了,谈一门亲事也不是两天的事情,估计等着亲事谈下来,说不好也得一年半月的。”

刘见愁眨了眨眼睛,略微沉思了一会儿,说道:“妈,你说的我也懂,可是我实在不忍心,等再过一阵子,我们再说这个事情吧。”

这时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刘友财急了,说道:“见愁啊,你心里难过我们都明白,你现在不忍心找媳妇我们也明白,可是纵使你有千般不愿,纵使你有再多的苦衷,你也得为你女儿着想啊,她不能没有妈,不能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啊。”

可怜天下父母心,一说到孩子,刘见愁心里便觉得对不起这女儿,这女儿还小,也没人管,是该找个人好好照顾了,于是刘见愁说:“那就全凭爸妈做主吧。”

这下老两口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,老两口都对着对方笑了一下,可是,一笑之后,刘友财很快又陷入了沉思之中,接着出现了十分痛苦的表情,张凤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,不知道刘友财又是那根神经不对了,便对见愁说:“见愁,你先去忙吧,不要太累了,我和你爸再说说话。”刘见愁出去接着干活了,张凤瑶便对刘友财说道:“你又怎么了,这儿子都同意了,你还愁眉苦脸的,你这是怎么回事呀?”

刘友财皱了皱眉头,说道:“你想事情怎么就这么简单呢?见愁是答应了,可是这门亲事岂是这么好张罗的?一般的女子肯定不愿意到咱们这个家里来,又要照顾咱们老两口,还多了一个孩子,还要跟着儿子前前后后种地,你说,哪有女子肯到咱们这种家里来啊?”

张凤瑶听刘友财这么一说,才发觉事情没这么简单,脸上的笑容也没了,可转而想想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便对着刘友财道:“孩子他爸,要是找不到合适的,你就说咱们老两口以后分开,不让他们管,以后干不动了,爱怎么死怎么死,不拖累他们就是了。就是这孙女,不照顾肯定是不行的。”

刘友财道:“你尽说些没用的,你老了不想让孩子们管,可是孩子们能不管么?”

张凤瑶见刘友财愁眉苦脸的,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开脱他,便道:“你就别瞎担心了,咱们见愁人老实,也正经,不见得一定没人看上,再说了,还有比我们更不幸的人呢,你怎么不把事情就往好处想呢,尽想些不好的事情,你就这么确定咱们见愁找不到好的吗?”

“算了算了,不跟你说了,咱们托亲戚张罗张罗,早点把见愁这事情给办了。”

你若是要找幸运的人,可能找到的就那么几个,但你若是要找不幸的人,那还真是一抓一大把,不久之后,有人给刘见愁介绍了一个叫做唐丽欣的女人。

这个唐丽欣究竟是何许人,暂时不得而知,只是村里人都听说,这个女人也结过一次婚,还有一个女儿,后来不知道怎么了,两口子打了一架,这唐丽欣一气之下,干脆抱着女儿回了娘家,再也不回去了,他丈夫几次上门来接她回去,可是她死活都不回去,没办法,干脆就离婚吧,可是离了婚,这孩子归谁呢?男方也想要这个孩子,但是唐丽欣不给,没办法就闹到法院去了,结果法院判定,孩子归女方抚养,男方每年出两万元的抚养费。按理说这事情也就结了,可是唐丽欣不想再见到这个让他伤心的人,男方提出每年有权利看孩子,可是唐丽欣不同意,法院判定,男方有权利见这个孩子,每年一次,双方要合理安排,不要影响对方的家庭,事情就这么了了。村里人还听说,这个女人什么都好,就是长得不好看,说不好看,也不是说难看,就是不那么出众,属于中等水平,但配刘见愁和这么个家庭,是绰绰有余了。长得好不好看是上天给的,又不是人自己想长得不好看的。再说,长得不好看人心里也踏实,不会担心她今天闹这出,明天闹那出。

刘友财见有人给刘见愁介绍唐丽欣,便和张凤瑶商量,张凤瑶听刘友财这么一说,立即表示同意,并说:“孩子这事就这么定了,你赶紧找个好天气,找上媒人去上门说说,早点把这事情定下来。”

刘友财瞪了张凤瑶一眼,然后很鄙视地看着她说:“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,我看一点没错,你怎么就想的这么简单呢?你说,这定下来以后,人家这孩子跟谁姓?这个唐丽欣和前夫那边的关系是不是彻底断了?这唐丽欣这人我们只是听说,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谁知道……”

见刘友财说出了一大堆问题,张凤瑶确实觉得自己想得简单了,但反过来想想,那个人能没有点问题呢,便说道:“车到山前必有路,你想这么多,还不是白想,再说咱们这家庭,人家嫌不嫌弃咱们还不知道呢,你倒是挑人家这不好,那不好,你多想想咱们自己吧。”

“你说得也对,可是万一车到山前了,发现前面是悬崖,怎么办?”

“大不了返回,车要是不到山前,那永远就没有上路的机会,我看摊上这么个事也是上天注定,要是活生生错过,指不上以后遇不着了。”

刘友财想了想觉得张凤瑶说的很有道理,便同意说,过几天天气好了,就把见愁叫上,和媒人一起去看看。

说起这个媒人,也算是刘友财的老相识了,虽然共事不多,但是认识得很早了,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——万合,这名字活该是当媒人的,万合,不就是千里万里把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合在一起嘛,现在万合给刘友财找上这么个好事,刘友财自然要感谢人家的。但媒人可不是好当的,撮合成了,两头捞点好处,顺便还能结交一些人,这有利于双方发展的事情谁都爱干。可是成了以后万一过不下去闹离婚,这下媒人可就烦了,好像千错万错都是媒人的,要不是媒人介绍这么个破人,他们能成今天这个样子吗?这还不算,有时候把一桩婚姻撮合成了,免不了人家在背后的风言风语:这都成了,这两个人一个天上的,一个地上的,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,不知道媒人又收了多少好处,把人家女娃娃往火坑里推。这还不算,还有更绝的人说,这媒人,简直就没良心,为了几个臭钱乱搭线,把两个家庭害得都不好过。相信你听了这话,打死也不想做媒人了。再说,媒人也着实捞不到多少好处,一般情况下,就是男方给带几瓶酒几条烟,要是事情成了,还能收个一两千块钱,这行价都是固定的,再无非就是多吃几顿酒席,干这行可真不容易啊。

这,刘友财找着万合,给万合带了两瓶酒,刘友财说道:我们家见愁的事情就麻烦你了。

万合倒是大风大浪里走惯了,直接开门见山,道:“友财啊,见愁的事情是好说,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,你们要是真成了,以后再出了什么事,你可别来找我。”

说话的人都是明白人,刘友财知道自己在村里人眼里名声不好,怕以后出了什么事情,找到了媒人头上,便道:“你放心吧,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不会找你的,缘分的事情是上天注定,谁都怨不得的。”

1.3 走在相亲的路上

万合听刘友财这么说,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,答应一起去唐丽欣家说这门亲事。日子就挑在了第二天。等到第二天的时候,刘友财、张合还有刘见愁三个人就去了唐丽欣的家。

这去了唐丽欣家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,原来这女子长得俊俏着呢,那为什么要离婚呢?

唐丽欣他爸说:“我这女儿命苦,刚生下来的时候脸上有一颗黑痣,一直去不掉,后来嫁了人,人家算了一卦,说这个黑痣不吉利,克夫克家,后来为这事闹得不行了,女儿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,女儿说不想和他们过了,我也觉得伤心,不想让他们继续过下去了,干脆就离了,你说这老封建是不是害死人啊。”

刘友财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,心里一下子就开朗了,说道:“你这孩子命苦啊,天下哪有这样的,凭人身上的一个黑痣就说明吉利不吉利的,这也太荒唐了,对了,你们女儿没结扎吧?”

唐丽欣的母亲就接着话茬说:“没有结扎,他们还在那边的时候,计划生育搞得紧,可是后来离婚了,也没什么事了。现在还没个儿子,也是让人发愁啊。”

说到儿子,这可是农村人几千年的传统,人啥都可以没有,就是不能没有儿子,儿子是延续香火的,在农村,如果哪两口子要是没有儿子,那可就惨了,处处低人一等,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。所以,结婚以后,千方百计要生个儿子。以前生孩子没人管,你爱生多少生多少,后来有了计划生育,很多家庭只能生两三个,可是那些生了两三个还没儿子的怎么办?那就偷着生,四处躲计划生育,直到生了儿子,你要结扎就结扎吧,可万一弄不好结扎了还没有儿子怎么办,那就只能抱养了,总之,儿子没有是不行的。

刘友财和老两口聊了一会还觉得挺投机的,万合就提议说:“你让这两孩子见见面,说说话,看人家是否看得上对方?别光咱们自己说。”双方都表示同意,刘友财就把刘见愁叫过来,让他去见唐丽欣,说说各自的事情。

刘见愁也是个老实人,面对女生还是很羞涩的,见了唐丽欣半天说不出话来,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,搞了半天也没开口,唐丽欣毕竟是女儿家,怎么能让人家先开口,但是也不能僵着,唐丽欣便道:“你要喝水吗?我给你倒杯水。”

刘见愁觉得很不好意思,忙道:“不用了,我不渴。”

说完,刘见愁又没话了,脑子里一片空白,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,这时唐丽欣的女儿正好进来了,刘见愁就趁机问道:“你几岁了,叫什么名字?”

这孩子也羞涩,见有陌生人这么问她,赶紧躲到唐丽欣身边去了,唐丽欣见孩子害怕,便说道:“朵朵,别怕,这些人都是好人,快去,叫叔叔。”朵朵看了一眼刘见愁,小声地叫了一声:叔叔。

刘见愁这才觉得打开话题了,道:“孩子真乖,你今年几岁了?”

我四岁,朵朵用很童真的语气说道。

唐丽欣见刘见愁紧张的表情渐渐消退了,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,心想,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羞涩的男人,不过见他确实挺老实的,心里倒也踏实。

刘见愁和朵朵说了几句,朵朵就不说话了,唐丽欣便让朵朵出去玩,说自己有事情和这位叔叔谈。朵朵见妈妈这么说,就出去玩了。

这时刘见愁看着唐丽欣,心里很是高兴,但想说话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但反过来又想,我就这么个样,我家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,反正迟早要面对的,不如开门见山。想到这里,他便对着唐丽欣说道:“你好,不知道我的事情你听说过没有?”

唐丽欣见刘见愁这么问,也没有掩饰,说道:“你家的事情,我听别人说过,咱俩的情况差不多,我离过婚,你是走了人的。”

走了人的意思就是说,两口子感情很好,但是天灾人祸,另一半已经不在人世。

刘见愁见唐丽欣这么直接,便道:“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吧?”

“我知道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再说,我不是很在乎别人家里怎么样,只要能对我和孩子好就成了,日子总是要靠两个人过的,只要感情好,可以一起努力。再说,也不见得家底好了两个人就能好过。”

唐丽欣这句话正好说在了刘见愁的心里,刘见愁现在找对象,个要考虑的,肯定是要对他的女儿好,这一点上两个人不谋而合。可刘见愁心里又想,唐丽欣年轻漂亮,身材又好,可是自己不仅瘦弱,话不多,而且在巧巧离开以后苍老了许多,想到这里,刘见愁难免对自己有些失望。可失望不等于绝望,就死马当活马医吧。

刘见愁对唐丽欣说:“是啊,像我们这种情况,个要考虑的肯定是孩子,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,我们一定要对她们好些,弥补他们身上的缺憾。再说,只有孩子好了,我们才能安心啊。”

唐丽欣见刘见愁这么说,心里也觉得痛快,心想,看人不能看外表,只要能对你好,对孩子好,就行了。苦一点累一点的日子总比受气的日子要强。只是唐丽欣心里想,这刘见愁如此瘦弱,而且面相苍老,该不会是生过什么大病或者隐瞒了自己的实际年龄吧?想到这里,唐丽欣便问道: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?

我28了。刘见愁知道唐丽欣这么问,肯定是看自己长得老,心里有疑惑,便道:“其实我去年还是挺年轻的,自从孩子她妈走后,一下子就变老了,我现在自己看我自己,都觉得有四十岁了,可是确实受了打击,有一段时间茶不思饭不想的,也一下子瘦了许多。”

哦,你们家孩子叫什么名字?

叫妮妮,今年也刚好四岁,和朵朵长得差不多高。

唐丽欣心里觉得这个人挺实诚,不过这婆婆怎么样,也是个问题,唐丽欣不能忍受的就是婆婆有事没事乱发脾气,她的婚姻遭遇,和她之前的婆婆关系很大。于是便问道:“阿姨身体还好吧?”

还好,刘见愁说道,我妈和我一样,都是老实人,也没什么脾气,不好的,就是有时候和我爸过不去,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妈,我爸他就是那样的人,我妈挨打受气一辈子,为我们这个家做了很多。

明理人都知道刘见愁说的是什么意思,唐见愁也听说刘友财很爱钱,也很吝啬,但是只要婆婆好点就没事,至于公公,面对面的机会毕竟少,能将就就将就了。
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有说有笑,越谈越投机,刘见愁直接问唐丽欣说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刘家?

这句话确实有点突然了,唐丽欣还有点反应不过来,大半天过去了,等唐丽欣听清楚了这句话,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,就是就微微一笑,笑而不答。刘见愁觉得这句话问得唐突了,转而不敢追问,两人就这样又沉默了一阵子。唐丽欣觉得有点害羞,便出去了。刘见愁也跟着出去,径直去找刘友财。

刘友财和唐丽欣的父母见刘见愁进来了,目光都移到了他身上,刘见愁忙去向唐丽欣的父母问安,和老两口寒暄几句之后,就坐到了刘友财的身旁。

刘友财看着刘见愁,问道:“你们谈得怎么样了,人家唐丽欣能看上你吗?”

刘见愁没想到父亲会问这么直接的话题,反而有些不好意思,只是冲着父亲笑了一下,这时唐丽欣的父亲也来插话说:“怎么样,你能看上我们的女儿不?”

见愁笑了笑,说道:“我们这家庭,我这长相,只要人家丽欣能看上我,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,我哪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人家。”

众人听刘见愁这么一说,也都明白了,他肯定是看上了唐丽欣。

这个信息被媒人万合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,他赶紧说:“既然这样,唐家他叔,你就把丽欣叫过来,当面问问,要是人家愿意,咱们就把这个事情定了。”

唐丽欣的父亲表示同意,她的母亲会意,就去外面叫唐丽欣进来。不一会儿,唐丽欣就进来了,看人都在,她就找了个位置随便坐下。

万合说道:“丽欣啊,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们家长商量过了,都表示同意,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,你要是同意,我们就把这个事情定下来,你要是不同意,我们作家长的也绝不勉强。”

唐丽欣见万合问得如此直接,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,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开口了,唐丽欣的母亲忙说道:“我们家丽欣害羞,不过我看她的表情,应该是愿意。”

万合见了,轻笑了一下,道:“是我问得直接了,不过这终身大事,马虎不得,丽欣啊,我还是想听你自己亲口说。”

这时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唐丽欣的身上,唐丽欣就更加难为情了,但是一句话不说明显不好,于是唐丽欣就对着自己的父母道:“全凭爸妈做主。”唐丽欣说完这句话,就赶忙用袖子掩着自己的脸出去了。唐丽欣的父亲笑着说:“这孩子是同意了。那这样,刘友财啊,你定个日子,咱们早点把这个事情定了,这样咱们都安心了。”

刘友财一听也高兴,说:“既然这样,咱们今天就把聘礼定了,我回去请阴阳选个好日子,回头就把事情给办了。”唐丽欣的父亲表示同意,于是两人就此事进行了磋商。可是一说到钱,刘友财心里就没底,这孩子是相互看上了,不过这聘礼太高的话,难免让人心疼啊,好在唐丽欣的父亲不是见钱眼开的人,要不,这桩婚事恐怕又要耽搁一段时间了。

不过说起唐丽欣的父亲,这可是个有故事的人,他老人家当年打死过狼,说来这也是个离奇的经历。大概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,他一个人赶夜路,路上要经过一片树林,一般人晚上是不敢走的,可是唐丽欣的父亲可是出了名的唐大胆,别人不敢走,他偏要走。可是这一次,他确实碰到了麻烦:他发现那天的林子死一般地寂静,走了一阵,突然一堆麻雀被惊起了,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,唐大胆当时就感觉情况不对,果不其然,他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——这是狼的眼睛。唐大胆当时心里特别害怕,可是害怕有什么用呢,眼看那只狼就要扑上来了,他赶紧在地上摸黑捡了几根树枝,树枝太细,他又摸了几根粗的树干。他的生命面临严峻的考验,他想爬到树上去喊救兵,可是大半夜的,大家都睡了,即使喊,估计也喊不来人,林子里边,大家都听不见,索性,唐大胆就铁了心,跟狼搏上一把,想到这里,他突然狂笑,然后大喊道:来吧。谁知那匹狼还真的向他扑了过来,这一扑就把他扑倒了,好在唐大胆深受敏捷反应快,赶紧站了起来,可是狼已经将他抓伤了,这时候求生的本能盖过一切,当狼再次扑过来的时候,他一使劲,那个尖尖的木棍就戳进了狼的肚子里,狼一声惨叫,倒在地上血流不止,然后咯噔几下,死掉了。唐大胆受了惊吓,好久才平复下来,等他真正清醒了,发现狼已经死了,他自己被狼抓伤的地方也很多,还流了很多血。唐大胆很小的时候就听说狼是群居性动物,想必这林子里还有其他的狼,想到这里,又吓出了一声冷汗,心里暗自嘀咕道:千万不要再有狼了……他越想越害怕,于是拿着戳死狼的那根木棍,赶紧走出了树林。第二天,这件事情就传开了,家家户户都知道唐大胆戳死了狼,这下,唐大胆成真的唐大胆了。不过唐大胆之所以能戳死狼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力气大,小时候练过一点功,要不情况就很难说了。唐大胆艺高人胆大,轻财重义,是个响当当的好汉,在十里八乡人缘很好。

唐大胆一听刘友财提到了聘礼,就直接说道,以后就成一家人了,我看两万就行了,我们现在要钱也没啥用,只要孩子们到一起了过得好,比啥都强。刘友财听到这话可乐坏了,他心里本想着,这怎么也得个四五万吧,没想到唐大胆这么低调,就一口答应了。于是刘见愁和孩子们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。事后,刘友财父子二人与媒人万合各自回了自己的家。

张凤瑶一看刘友财笑嘻嘻地回来了,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,可是他怎么也得问个明白,于是便道:“见愁的事情怎么样了?”

刘友财笑着说:“我出马,哪还有办不成的事情,男人就是男人,女人就是女人,要是换你出去,估计咱们见愁的事情肯定要泡汤了。”

你就别吹了,张凤瑶说:“就你这点德行能办成什么事,办成了,那也不是你的本事好,顶多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,赶紧说,事情到底怎么样了?”

“肯定是成了,刘友财得意地说,不仅成了,聘礼也说好了。”

这句话引起了张凤瑶的好奇,她赶忙接着问:“多少啊?”

“你猜?”

“10万是不是,我估计10万应该差不多吧?”

“不对。”

“那8万,8万肯定得有了?”

“不对。”

“那到底是多少,你赶紧说,别打哑谜了。”

“2万。”

张凤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便让刘友财再说一便。刘友财重复了一便,2万,张凤瑶不由得惊叹:天哪,怎么这么低?

这或许就是命吧,人家就张口要了两万,两万就两万吧,我想都不用想就答应了。

这本来是一件好事,可是一听刘友财这么说,张凤瑶反而不高兴了,说道:“人家那是给你面子,你怎么能这样呢?人家嫁个女儿不得招待人,不得花钱嘛,这倒好,你给儿子娶个媳妇还让人家倒贴?”

刘友财听了,显得有点不耐烦,道:“人家既然要两万,就有人家的道理,再说了,少要点,还不是对咱家好,万一开口要个十万八万的,你说我上哪里借钱去?省下来还不是儿子儿媳的,你就别多想了,我办了这么漂亮的事情,你还不高兴,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不去,你去。”

“我去就我去,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,你还好意思说,以后见人了我看你老脸往哪里搁。”

“得了,赶紧睡吧,别说十万八万了,就是两万,咱现在也拿不出来,你就偷着乐吧,别瞎琢磨,瞎琢磨什么呢?真是没事找事,人家唐大胆不重钱财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张凤瑶心里就有点生气了,说道:“人家那是给你面子,你怎么就不能给人家一点台阶呢?你现在还舍不得花钱,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?”

“你别瞎扯好不好,这跟上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?你真是想起来一套是一套,什么时候能让人心里消停点。”

张凤瑶还想接着说,可是话到了嗓子眼上又咽回去了,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,嘴上要留情,一说话就戳到别人痛处,难免有点过分。想到这里,张凤瑶语气温和地说,娃他爸:“我看这钱着实是少了,你要往前看呢,这做人重要啊,要不然你让人家咋说,好歹是咱家娶媳妇,你让人家倒贴,万一人家一狠心不把女儿嫁给你了,看你怎么办?”

刘友财本来心里打好了算盘,可是听张凤瑶这么一说,心里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妥,于是便说道,要不改天我再去一次,多给上两万。

刘友财心里实在不想多出一个子,可是与其把煮熟的鸭子弄飞了,还不如多搭点钱进去,儿子找这么个媳妇很不容易。再说,人家唐丽欣长得水灵水灵的,人看起来又懂事,确实值这么多钱。

张凤瑶听娃他爸这么一说,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,她心里暗自庆幸,原来这一毛不拔的人也是能开窍的,可是她心里明白,要不是为了儿子,他才不会这样做呢,还不是怕唐家不愿意了,不过她还是安慰刘友财道:“你能这样想,我心里就欣慰多了,不管怎么样,娃他爸,咱们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,说不定那天就入土了,你就不要处处掐在钱上,人要紧啊,钱要那么多,也说不定不是什么好事呢。”

就这样,这日子算是平静了一段时间。